我们全家从华盛顿州搬到加州时,我的父母让我和弟弟做好心理准备,因为寻找新教会可能会需要一些时间。但仅仅过了一个星期天,我们就爱上一间新教会,15多年后,我们全家仍在那里聚会。

离家去外州念大学时,我盼望同样的事也会发生。然而这次的情况却完全相反。事实上,直到六个月前,我已经有六年没有稳定地在一间我称之为家的教会聚会了——而这是许多Z世代基督徒常见的经历

如今,有大约三分之一的年轻人参加教会聚会的次数比COVID之前少。美国生活调查中心(Survey Center on American Life)在2022年进行的一项研究发现,COVID似乎已使那些原本对定期参与宗教活动的意愿最薄弱的人——包括年轻人、单身者和自由主义者——完全停止参与教会活动的比例远高于其他美国人。

在我寻找教会的过程中,我一直在自我怀疑的想法中挣扎,不知道自己是否才是问题所在:我是否太挑剔,对教会期望太高了?我是否是因着肤浅的原因而不喜欢某些教会?在当时的我看来,我之所以还没有找到能称之为家的教会,是因为在我的大学生涯中,有许多合理的因素同时发生。

大一的时候,因为没有车,我感觉自己靠着公车试过几百间不同的教会。大二和大三的时候,COVID席卷而来,我改为参加家乡教会的线上礼拜。到了大四,我下定决心要找到一间归属的教会,并且不再奢望它会是一间和我家乡教会相似的教会。

我开始通勤40分钟到市区,寻找一间由各式各样背景的基督徒组成的丰富社区——无论是种族、世代和社会经济层面上。我决定无论要走多远才能去到我所爱的教会,我都要委身于它。但我很快意识到,如果只有你一个人住在很远的地方,要想融入教会群体是多么困难的事——我无法像其他住在教会附近的成员那样下班后路过教会和人一起喝杯咖啡。

与此同时,在一个又一个星期天过去后,我依然感受到“无家(教会)可归”的孤独感。

对我而言,找教会之所以这么难,常见的其中一个原因是,许多我拜访的教会群体同质性很高,而我迫切希望能在一个多元的群体中学习和接受挑战。其他原因则更为明确:例如,其中一间教会在收奉献时播放嘻哈乐;另一间教会的网站使用人工智慧机器人来“带我参观”教会,但若我想更多了解关于教会的领导团队和社区参与的讯息,则需要加入他们的Slack频道(编按:Slack为美国公司常见的内部讯息app)。在我尝试的另一间教会中,牧师在台上随口说了一句话,但那句话对我而言是个巨大的红灯警讯。

有些教会则让我无法全然信任,部分原因是它们与陷入丑闻或否认教会内性侵事件的教派有连结。不幸的是,在这个时代,加入教会往往需要在信任教友和保持警觉之间取得微妙的平衡,尤其是身为一名年轻女性,我希望有个地方能让我安心地展现脆弱的一面。

即使我知道当整个教派挣扎于追求公义和问责的时候,仍有个别教会在这方面做得很好,但是,我该如何知道哪个聚会点或教会领袖不会成为下一则丑闻的主角,或者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受害者?

研究表明,有这种担心的不只我一人。根据巴纳(Barna)于2022年的一项研究,27%的人表示自己对基督教的质疑源自过去在教会机构内的经历。根据統計资料及仿间的言谈,我认识的许多Z世代年轻人都很担心,在发生如此多丑闻以后,教会似乎已不再是个安全的地方。

关于人们不委身于一间教会的另一个常见原因是:在我的年轻人社交圈中,我听到很多人表示自己只是“还没找到一间与自己在所有信念上相同的教会”。

关于这一点,我想起鲁益师(C. S. Lewis)在《魔鬼家书》里发出的萦绕着我心头的警告——“魔鬼”在信中对它的门徒:“你们肯定知道,如果我们无法治好一个人“想去教会”的毛病,下一个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忙于四处寻找‘适合’他的教会,直到他成为教会的品尝师或鉴定家。”

我也听说有些人根本不认为教会是基督教信仰的必要条件。正如丹尼尔·K·威廉斯(Daniel K. Williams)所写的:“如果‘不再去教会的福音派基督徒’的问题不在于他们对信仰的错误理解,而是福音派的神学本身缺乏对教会的重视呢?”威廉斯的论点是,福音派需要重新建构一个令人信服的教会神学──为“为什么要去教会?”这个问题确立一个独特的福音派答案。

对我而言也是一样的,孤独的谎言同样无所不在。我有一段时间干脆不再寻找教会了,我告诉自己教会不是必须的。有时,我引用马太福音18:20来说服自己:当我与两个或更多的人奉耶稣的名聚集在一起时,我总是“在教会”。

在这一点上,就读于一间基督教大学是把双面刃。当你经常被基督徒群体包围时,不加入一间地方教会似乎特别容易发生——毕竟你每周参加三次学校的礼拜,每天学习圣经课程。但每当别人问我去哪间教会聚会时,我总是感到羞愧,觉得自己是个不称职的基督徒。似乎与地方教会的连结是检验我灵命健康的最终试金石。

然而,这些借口都无法解决我对基督徒群体的深切渴望。无家(教会)可归的状态很孤独,也是仇敌把谎言塞进我们心中的一个脆弱的攻击点。撒旦知道寻找教会是件令人精疲力竭的事,我们需要信心坚持不懈地寻找一间健康、能挑战我们服事他人的心志,使我们在属灵的道路上成长的教会。这就是为什么撒旦经常“鼓励”我们对教会冷漠或不再在乎教会,使我们远离对神和基督徒群体的渴望——这一切再加上孤独感,便是打击我们灵魂的强力组合。

而教会终究是我们信仰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更何况,实体的敬拜聚会可以提高我们整体的健康状态、降低我们的心理压力。但是,克服“无家可归”的问题需要时间、精神和情绪上的耐力。我们之中许多人很难有韧性地面对它——尤其是年轻的社青或单身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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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这种挣扎中也可能隐藏着祝福,如罗马书5:3-5所形容的:“不但如此,就是在患难中也是欢欢喜喜的。因为知道患难生忍耐,忍耐生老练,老练生盼望,盼望不至于羞耻,因为所赐给我们的圣灵将神的爱浇灌在我们心里。

我最感激的事是,上帝在乎我们的苦难,祂亲自看顾在苦难中的我们。

几个月前,就像曾经尝试了无数次那样,我独自一人走进一间新教会——即使我每一根神经都呼喊着“我再也不想自己一人走进一间教会了”——就在那时,我听到脑海中一个寂静而微小的声音说了一句让我立刻感到平安的话:“教会应该是个最能让人安全地独处的地方。”

从那以后,我参加这间教会的连结班,报名加入小组,并加入他们的妇女事工。我写下每周遇到的每个人的名字,以此来提醒自己:我为“寻找基督徒群体”所做的祷告已得到了回应,这个星期天,我将带着圣经和笔记本、我的优先事项清单,以及ㄧ颗开放的心坐在会堂里——我身旁的“陌生人”将比上礼拜再少一些——我祷告这里将是我扎根并茁壮成长的地方。

当我每周继续出现在这里时,上帝持续地向我彰显祂的信实。每个星期天,我都感谢上帝赐给我对抗灵里孤独的力量;当我越投入在教会里,我的孤独感就越少。除此之外,我也感恩能有机会看到上帝的国度在我周围运作,并遇见其他与我一样,尽管有着自己的困扰/障碍,仍因独特的原因每周出席教会的人。

这并不是说,再也没有哪个星期天早上我感觉自己“不怎么想去教会”。但当我回顾生命中一些最艰难的时刻时,当我发现当自己身边没有其他志同道合的基督徒时,当我感觉自己离神最远时——我走出困境的唯一方式就是当我决定再给教会一次机会时。

事实上,在我生命中的某些时刻,我仍然坚持着信仰的唯一原因是我知道有其他基督徒在为我祷告。在我对上帝感到不满,或对我们这个罪恶的世界感到沮丧的日子里,我知道有人在为我能重拾盼望而祷告。

因着这些生命历程,我想提醒那些饱受教会无家可归之苦的人,尤其是我的青年人及单身的同胞们:你们并不孤独。并且,你们不必满足于这种孤独。你们可以顽强地、有韧性地持续寻找,直到找到上帝应许你们的那个家。

每当我们下定决心并努力在星期天早上参加教会聚会时,我们“出现在上帝的殿堂里”意味着魔鬼没有治好我们“想去教会”这个毛病。

米娅·斯陶布(Mia Staub)是《今日基督教》的编辑企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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