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我应邀在一所基督教高中演讲关于福音的公义使命。一到学校,一位年轻的行政人员带着我穿过校园,感谢我来参与这个长久以来被学校长老们忽略的话题。他和另一位年轻老师好似有着潘霍华(Dietrich Bonhoeffer)那样的决心,表示他们正秘密地试图改变学校的文化。我立即(可能有点草率地)称赞他们的努力。

事实上,有太多基督教机构对于发生在自己体制内的不公义现象毫无反应。其中一些学校当初甚至是为了维持种族隔离而建立的,但它们至今依然拒绝正视自己的历史,消除会导致这种思维的心态。

许多福音派人士竭力排斥批判性种族理论,甚至连种族之间存在教育差异都不愿承认。然而,我们并不需要同意每一个批判性种族理论学者的观点,才能认识到不公正的差异的事实。几百年来,黑人教会一直以合乎神学论述的方式面对及处理不公义的现象——远远早于批判性种族理论的出现。

毫无疑问,这几位年轻教育工作者的担忧是合理的。深入且颠覆性的改革是必要的,但我们聊得越多,我就越担心他们的方式是错误的。他们宣扬的是一个明显的世俗进步框架,没有经过福音真理和道德秩序的检视。他们着迷于时下流行的世俗理论,却没有任何护栏来防止他们将一些概念(如“多元交织性(Intersectionality)及“包容性(inclusion)”)带入不符合圣经教导的领域。

这些概念及理论可能对我们有所帮助,但我们决不能不加批判地盲从它们,因为它们同样可能导致对“人的身份”的偶像崇拜,让我们拥抱自己破碎的一面。赞美我们拥有的某种身份是一回事,将这个身份置于我们自我认同的核心,或推崇它到了一种地步,以至于用它来为自己开脱或定罪其他人——则是另外一回事。这几位老师正确地发现了一个自古以来就存在的问题,但他们采取的却是根基于世俗流行文化的扁平解决方式。

但这样的错误也不罕见。由于教会里多数的人都无法清晰地阐述及展示真正的恩慈和公义,许多基督徒感到他们必须背离圣经的基础才能实现爱和公义等目的。

根据我的个人经历,这种现象似乎特别是身处专业阶层的基督徒日益严重的问题。令人担忧的是,许多基督徒不加批判地接受了他们所从事的行业里普遍存在的意识形态假设。融入世俗进步主义的世界观——在受到高等教育的人群里,似乎已成为某种认证。

在种现象在现今美国的K-12教育体制里特别危险,因为教职人员急于实施几乎没有学术价值的后现代政策。高等教育严重左倾,也难怪那些眼界大开的基督徒大学生毕业时,听起来更像是雅克·德希达(Jacques Derrida)的门徒,而不是耶稣基督的门徒。

后现代主义在学术界如此泛滥,以至于它开始看起来像人类心灵成长的自然进程。许多基督徒缺乏圣经基础和自信心来质疑持世俗观点的学校导师的论述。我们草率地接受他们的结论,缺乏安全感地模仿他们的感知以证明我们也是他们的一份子。

但在这些善意和思想灌输背后还夹杂着一丝菁英主义——证明自己在知识上能够理解那些被世俗菁英们视为神圣的理念。这使我们感觉高人一等,超越了教会里抚养我们长大的人。教会长辈们如今代表着让我们感到尴尬的陈腐形象,而我们急于透过展示自己的才智来与他们区分开来。我们现世主义(presentism)的意识认为,世俗主义所提倡的一些“新思想”是更好的思想。因此,假定“老圣徒”的想法是错的,似乎成为了ㄧ种成熟的标志,所以我们半嘲讽的说着“好喔,老人”。

(现世主义:对现今理念的盲目坚持,尤其是未经批判反思就粗暴的以现代价值观来解读过去事件的倾向。)

先知但以理在巴比伦流放时,拒绝这种思想灌输和菁英主义,因为其中一些思想与他的道德框架冲突。尼布甲尼撒王给但以理改了名,教他一种新的语言,并试图用自己的权威和资源来讨好这个年轻的希伯来人(但以理书1:3-14)。

然而,但以理在职业机会、新的词汇和菁英身份的诱惑下,并不像我们一样这么有“可塑性”。坐在国王的桌旁,如果但以理接受这一新的世界观,他大可以优越地凌驾于尼布甲尼撒的子民之上。而但以理却不以为然,不感兴趣。他不看重国王看重的东西。他只想取悦上帝,因此他拒绝接受国王不道德的提议,拒绝玷污了自己。

我们往往不会像但以理那样做出反应,而是进入一个新的领域后,由于缺乏安全感,我们对社会所不齿的基督教信念保持沉默。我们一方面在教会里具有影响力,另一方面却在寻求世人的认可。难道我们以福音为耻吗?

事实上,基督徒不应该拥抱世俗菁英主义或教会内常见的反智主义。我们应该尽可能地向各类学问的专业人士学习,但不要有敬畏感,也不要不加批判地接受他们的思想。学术期刊不是我们的圣经,各行各业的专家也不是我们的牧师。

在我们的专业领域上,有许多原则是我们应该接受的。例如,医生显然应该恪守希波克拉底誓言,“不造成伤害(do no harm)”。但是,我们必须区分健全的伦理和人所灌输的思想种子。如果我们接受的教育让尚未出生的生命不再那么神圣,或者让我们追求自我定义和自我放纵,那我们就受到了错误的教育。

我们需要的是那些不会迷恋文化或仅仅擅长与其沟通的基督徒。我们需要那些能够与世俗思想辩论、肯定其优点并反对其谎言的基督徒。基督徒必须在自己的领域里充满自信,以基督徒的身份大胆发声——当皇帝不穿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时,勇敢地提出异议。并在必要时,透过更加贴近圣经教导,而不是疏离圣经的方式,来修正我们圣徒前辈所犯的错误。

贾斯汀·吉布尼(Justin E. Giboney)是一名律师、政治战略家、AND运动主席,也是《同情(与)信念:和运动的忠实公民参与指南》的合著者。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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