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只是幾天前的事,父母們送孩子到田納西州納什維爾(Nashville)的聖約學校(The Covenant School),期待著孩子在此度過充滿愛、友誼和學習的一天。沒有人想像得到不久後這裡會發生的事:一名28歲的槍手進入大樓開槍掃射,導致三名9歲的孩子、三名成年員工,以及槍手的死亡。

上帝對牧師的呼召裡的其中一部分,就是要他們進入人們生命裡迷失方向、痛徹心扉的時刻,對那些無法被回答的問題提供看法。尤其在人們內心最痛苦的問題是「為什麼(會發生…)?」的情況時。

為什麼一位對宇宙的每一平方英寸都擁有絕對的主權、知道我們頭上有多少根頭髮、說「讓小孩到我這裡來」、並一再承諾會成為我們的盾牌、保護者和捍衛者的善良且慈愛的上帝,會允許這種無意義的生命損失的發生?

為什麼同一位上帝會讓信實、充滿愛、敬虔的教育工作者,從他們的家庭和社區裡被奪去?為什麼祂允許年幼的倖存者經歷聽到槍聲,然後瘋狂地逃向安全區域的創傷?

為什麼祂沒有在槍響之前挫敗槍手的計劃?為什麼能掌握君王的心思的那位神不把槍手的心也轉過來?為什麼上帝會允許一個祂以自己的形象所造的人,莫名的進到學校並執行如此恐怖的計畫?

我們已經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那就是,我們永遠不會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

納什維爾市的音樂家兼製作人查爾斯·阿什沃思(Charles Ashworth)在他的歌曲「現在是流淚的時候」裡分享著安慰的智慧。歌詞裡警告我們不要像約伯的朋友那樣行事。他們向自己受苦的朋友提供愚蠢的、可悲的、不正確的答案。這位朋友除了其他苦難外,也因失去十個孩子而悲慟。如查爾斯所唱的那樣:

從地球上的視角來看,這個「為什麼?」是無法被回答的。我們知道這個世界是墮落的。我們知道罪和悲傷全時間段的破壞著每個人和每件事物。我們知道,沒有任何人有多活一天的保證,今天可能就是我們的最後一天。我們知道人類最後的敵人,即死亡,向著我們所有人襲來。我們知道,疾病、悲傷、痛苦和死亡是我們身處的現實的一部分,而這一切總有一天會被我們復活並再次來臨的王所擊敗。

但是,儘管我們知道這一切——或也許正是因為我們明白這些事實——我們對「為什麼?」這個問題的所能想出最好的答案是困惑、不解和憤怒。這也是為什麼人類的八大種情緒——罪惡感、羞愧、孤獨、恐懼、憤怒、悲傷、受傷和高興——裡面就有七種是為了表達悲傷及抗議事情沒有以它們應該有的樣子而行。這七種以悲痛為主導的情緒是上帝裝備我們在一個悲慘的世界裡充分表達自己的一部分。

當生命以這樣一種毫無意義和毀滅性的方式喪失時,馬大的抗議似乎是正確的。在她埋葬了她的兄弟拉撒路之後,她說:「主啊,祢若早在這裡,我兄弟必不死。」(約翰福音11:21)。

「主啊,若祢當時在這裡。」我們敢這樣對我們的造物主說話嗎?我們敢質問祂為何在我們最需要的祂時候拋棄我們嗎?我們是否敢說出,我們感覺即使自己在恐懼和絕望中向祂呼喊,祂仍不會出現在我們的生命裡?我們是否敢挑戰上帝,因為祂沒有做我們認為祂應該要做(保護、捍衛和支撐弱者)的事?

有些人對於像馬大這樣質問上帝感到猶豫不決。雖然這些問題既誠實、原始,且真心,但因任何事挑戰我們的主,即使因是我們所受的最嚴重的傷,也感覺很不敬。在面對涉及兒童和他們心愛的老師死亡的悲劇時,質疑上帝是正確的嗎?

畢竟,祂是上帝。祂應被我們信任、尊重、敬重、榮耀和畏懼。但是,也許在馬大的問題的某個層次裡,有種更高層次的敬畏和聖潔的跡象,這種敬畏和聖潔足以讓我們與祂坦誠相見,甚至要求祂作出某種有意義的回應。馬大,和我們一樣,畢竟與祂有親密的關係。

魯益師(C.S. Lewis)在妻子因癌症英年早逝後,敢於以類似馬大的方式質問上帝。他在《卿卿如晤》(A Grief Observed)中寫道:

同樣地,尼古拉斯·沃爾特斯托夫(Nicholas Wolterstorff)因他的兒子死於攀岩事故而悲慟。他在《孩子, 你忘了說再見》(Lament for a Son)中寫道:

如果一個牧師在這樣的時刻有什麼值得說的話,那就是:上帝親自邀請,甚至是歡迎我們這樣的抗議。事實上,祂用以啟發我們禱告的禱告書——《詩篇》——裡,就充滿了對(我們認為是)上帝的不作為的大膽且明確的抗議。

雖然對於我們的悲傷,上帝沒有給予答案,但祂確實把自己給了我們。當馬大和馬利亞質問耶穌對她們兄弟的死亡姍姍來遲時,聖經裡紀錄,耶穌哭了。然後,在祂對拉撒路的墳墓大喊「出來」以前,經文裡說耶穌「心裡悲嘆」(約翰福音11:33)。

但這句話在原文希臘文裡的表達方式更有力道。其字面意思是,耶穌很憤怒,就像一頭怒氣沖天的公牛,鼻孔張開,準備衝向獵物。在這些事上,耶穌不是被動的。事實遠非我們所想。祂有如一頭憤怒的動物,終有一天,祂將踐踏死亡,恢復所有失去的東西。天上的公牛有奔騰的腳步。猶大的獅子有不畏死亡的牙齒。祂已擊敗死亡。祂將會再次擊敗死亡。

然而,讓我們不要如此迅速地急迫盼望,以免我們過早地從悲痛、傷害和憤怒中走出來。

在我們聖約學校的朋友們經歷了可怕的損失之後,迷失方向和悲痛所帶來的感覺比希望的感覺更強烈、更可怕,這是正確的、好的,甚至是像基督一樣的。我們的主在每件事上都有祂自己的理由。這包括在馬大和馬利亞兄弟死後四天才出現在他們面前;允許宇宙在祂死後整整三天保持震耳欲聾的沉默;允許我們在等待祂再次回來前被我們目前所處的「已然,未然(already but not yet)」的狀態所困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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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們在悲痛中等待,聖經也在我們耳邊呼喚著盼望:正如保羅所寫的,「我們在盼望中哀傷」(帖前4:13)。

在這樣的時刻「盼望」不像一種感覺那樣存在,是件好事。我們可以肯定的是,它更像是個不可避免的、被主的復活封印的事實,而不是一種感覺。

像這樣的想法的提醒之一,來自我的朋友,唱作曲家桑德拉·麥克拉肯(Sandra McCracken)。她的歌曲「愚人如金」的歌詞為田納西州納什維爾市今天感受到的悲痛提供了最好的面容:

這是不對的。復活節即將到來,但現在所有一切感覺就像在受難日和聖週六,或者像有些人說的,「在這兩者之間的那三天」裡。

但因為這一切是不對的,我們知道這不是最終的結局。

Scott Sauls是田納西州納什維爾基督長老會的主任牧師。這篇文章改編自他最近的部落格文章「在納什維爾哭泣」。

翻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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