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神远大于教会的建筑。祂以无数种方式向我们揭示自己:可以是在沉默中品味《圣经》,也可以通过布道中震耳发聩的声音;可以是独自祷告,也可以通过与他人擘饼。祂在大自然的轮廓、在风声细语中展现自己。我们并不依靠教会建筑来与神相遇。
但是教堂确实能向我们揭示神。需要的只是我们留心。
作为一名建筑师,我正在学习如何解读建筑。就像音乐家必须具备音乐素养一样,建筑师必须具备建筑素养。一个音乐家必须不断地接触一系列的作品,以发展音乐素养;一个建筑师必须接触各种类型的建筑,才能解读它们。这不是简单地说出具体建筑风格,或指出独特的细节,而是在学习理解建筑物的设计中都包含了哪些声明或叙事。
所以,我研究教堂。当然,教会的运作节奏是以周为周期的,这包括小组讨论、唱诗班练习、查经、主日学,以及不可避免的聚餐。教会是社区、团契和归属。更宽泛地说,有一个跨越时间和文化的“圣洁的、大公的、使徒的教会”。但也常有些建筑物在众目睽睽之下却不为人注意。
在每座教堂中都有一种神学,提醒我们通过基督与神建立的关系。如果我们能学会从建筑学的角度,通过它们的立面、平面和剖面来解读这些建筑,我们就能掌握这些建筑所传达的关于神的信息,以及神通过这些教堂向我们传达的信息。
立面(Elevation)
在进入一座教堂之前,我们就可以从它的外观或 立面 开始解读它的神学。立面给出一座建筑物的外观。教会对周围世界的姿态是通过其立面来传达的。从设计的角度,许多传统的教堂在外观上就被明确界定为分别为圣之处。
例如,注意是否有一个钟楼,它标志着教堂是一栋在视觉和听觉上都“异于”周围环境的建筑。注意入口处的颜色和所用材料。传统上,红色的门象征着基督的血,并将教堂分别出来作为一处圣所。请注意外墙上的任何花饰,它既让人想起伊甸园,又预示着新天新地。

芝加哥的圣彼得教堂(左)和华盛顿的国家大教堂(右)。
当然,要注意任何公开表达基督论的图像。例如,芝加哥环路的圣彼得教堂提醒我们,基督在十字架上的赎罪牺牲是无区别地为所有人的:悬挂在麦迪逊街外墙上的是一个巨大的垂死的基督,向每天涌入的通勤者、游客和贫困者献上自己。然而,在华盛顿国家大教堂的西侧入口处,我们看到的是神 从虚无中 创造了亚当,它令人眩目地、深刻地提醒到,我们从尘土中来,又必将回归尘土。
然而,教堂的外观并不是必须明确地以图像来讲述神在世界上所做的工。事实上,大多数教堂不是这样。
二战后许多教堂的设计,都是对之前风格中被认为是过度、仿古主义的纠正。这样的“哑巴”门面向世人传达了一种道成肉身的途径,摒弃了那种圣、俗二分的想法。爱德华·达特(Edward Dart)设计的芝加哥郊区各教堂就是用普通砖头建造的简单大厦。采用“日常”建筑——例如学校或图书馆——的比例和材料,达特的简朴教堂提醒我们,无限的神道成肉身,住在我们中间。

德国杜伦的圣安娜教堂在1944年盟军空袭中被摧毁之前(左)和之后(中)的情况。后来,鲁道夫·施瓦茨用那被毁的中世纪建筑的瓦砾重建了它(右)。
更进一步的例子则是德国杜伦(Düren)的圣安娜教堂。它的前身是一座中世纪建筑物,在1944年的盟军空袭中被毁,新教堂由鲁道夫·施瓦茨(Rudolf Schwarz)设计,用前者的瓦砾建造。教堂的简约和肃穆,掩盖了那些极其破陋的砖石墙,它们实际上是通过把碎片重拼在一起建成的。它提醒我们,在神的国度里,破碎的东西、人和地方都会重新变得完整。
平面(Plan)
进入教堂内部,我们注意到的是建筑 平面。建筑平面设计是在水平面对一座建筑进行布局。它揭示了一个教会是怎样认识我们彼此之间关系的。
例如,注意圣餐桌(altar)、圣水盆(font)和洗礼池(baptismal)的摆放、布置。这些元素为参与敬拜礼仪创造了空间,并规定了集体敬拜的形式。然而,讲道坛(pulpit)、讲台(lectern)或舞台的位置和能见度向我们揭示了对讲道的重视。座椅塑造了我们的姿态和对神的话语的领受。
此外,注意座位的布置是如何塑造人群互动的:按半圆形布置的礼堂座位将会众聚集在一个固定的舞台周围;线型布置的座椅坚持一种等级制度,并与圣餐桌分开;简单的折叠椅允许根据会众不断变化的需求进行自我决定。
然而,除了内部布局之外,教堂的建筑平面设计是为神学驱动,并承载历史。在君士坦丁大帝313年的《米兰敕令》将基督教推广为帝国的宗教后,教会开始采用民用的罗马巴西利卡(basilica,罗马时期作为市政活动中心的长方形大厅——译注)作为基督教的正式建筑。在帝国的赞助下,巴西利卡型(basilica)大教堂发展了一种关于行进、等级和崇拜的礼仪,所有这些都强调基督就是皇帝。十字形的主教座堂(cathedral)布局也是从这种巴西利卡型教堂中产生的,它的平面布局不仅向内宣扬,而且在城市的规模上向外宣扬十字架的大工。
这与耶稣传道时的家居内部环境,以及早期教会的秘密聚会成鲜明对比。与主教座堂的规模相反,我们发现圣餐桌是教堂最小的一块平面,是一个亲密的聚会之处,在这里信徒们可以充分参与主的晚餐。许多教堂采用中心式布局来重现这种亲密的规模,以打破平信徒和神职人员之间的历史等级。
礼拜堂(chapel)以其较小的规模正适合个人对沉思的需求,是集体参与的前奏。由埃罗·沙里宁(Eero Saarinen)设计的麻省理工学院(MIT)礼拜堂采用了圆形这一整全的几何形状,创造了一个安静的祷告环境,与所处的繁忙的波士顿分离开。礼拜堂简单的砖墙因室外水面涟漪映射而生动起来;这样的建筑特色,使得居于基督徒生活核心层面的沉思式的静默、孤独成为可能。

由埃罗·沙里宁设计的麻省理工学院礼拜堂。
剖面(Section)
如果说平面是沿着水平轴线组织空间,那么建筑 剖面 则是沿垂直轴线组织空间。教堂的剖面将我们的注意力向上引导,揭示教会的关于神与我们关系的神学思想。
注意教堂的垂直高度:主教座堂那令人敬畏、令人眩晕的内部结构所表达的神学思想就是神的超越性和全能性。反过来说,小的空间也是同样是强有力的。小型或中型的室内空间提醒我们神在我们每日生活中的无所不在,与我们的贴近。西雅图的圣依纳爵教堂(The Chapel of St. Ignatius)顶部有通光井,用微妙的色调照亮外围的墙壁,提醒我们注意,神是如何通过一般的启示揭示自己的,例如日落时的变化之美。
剖面还决定了日光如何进入教堂。注意日光的呈现方式和类型:是通过高高的哥特式侧天窗,还是通过落地的彩色玻璃窗,或者小小的店面窗户,射入光线的质量是不同。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的第一基督教堂,由埃利尔·沙里宁(Eliel Saarinen)设计,采用突出的侧窗来照亮主堂,用隐蔽的天窗用日光来照亮圣餐桌的后墙。这就创造了一面“活的”墙,它的亮度随着每一片飘过的云而变化。
顶光也创造了一个强大的焦点。位于德国北部的由彼得·祖姆托尔(Peter Zumthor)设计的简朴的布鲁德·克劳斯田野小教堂(Bruder Klaus Field Chapel ),是一个昏暗、焦黑的混凝土洞穴,仅由头顶的一个小光点照亮,提醒我们,神的光可以刺穿最黑暗的地方。

西雅图的圣依纳爵教堂(左上),印第安纳州哥伦布市的第一基督教教堂,由埃利尔·萨里宁设计(左下),以及德国北部彼得·祖姆托尔设计的布鲁德·克劳斯田野教堂内外(右)。
这与当代几乎没有日光的教堂形成鲜明对比。由于流行的“黑盒子”型教堂依靠自己的灯光系统提供照明服务,没有日光的情况越来越普遍。这在一定程度上是务实的。许多教会继承、改造或租用已有的结构,如剧院、学校礼堂或办公大楼。这样的环境正符合建筑师爱德华·索维克(Edward Sövik)关于“非教会”教堂的想法,它是多功能和灵活的,强调教会首先是人的聚会的理念。
本文的重点不在于建筑知识。增长关于建筑的知识当然可以是一件好事,但没人考你如何识别哥林多式还是多立克式柱首的问题。
解读教堂是值得的,因为教堂无处不在。它们不断地通过其建筑风格传达出神学真理。
它们每日都在向我们提示真理,而我们却常常错过这些。但是,我们还是被邀请通过祂的人民、透过我们的建筑物,来关注神在世界中的运动和工作。毕竟,如果不培养眼睛去观察,那么属灵的育是什么呢(太13:15-17)?
阿曼达·伊格莱西亚斯(Amanda Iglesias)是纽约市的一名建筑设计师。
翻译:吴京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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