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普雷斯顿(Ramon Presson)一直以为父母的离异对他没太多影响,直到他二年级时不得不在假期圣经学校里扮演耶稣。以上这段回忆是他投稿给本月《基督教世纪》读者文章里的童年记忆。

普雷斯顿写道,在他父亲离开母亲后,任何旁观者都会觉得他是个坚韧的孩子。他写道,人们形容他富有爱心及幽默感,而不是个受伤或愤怒的孩子。

但他从未意识到自已可能只是在压抑这些情绪,直到他在教会戏剧里被分配去扮演清洗圣殿的耶稣。他对自己对这个角色投入的程度感到惊讶。

他写道:“我在极具威胁性的吼叫声和咆哮声中喊出我的台词,在我打翻椅子和踢翻堆满假钱的小桌子时,我用假鞭子抽打那个眼睛睁得大大的7岁商人… 但这不是我们在课堂上排练的方式。”

直到他看到主日学老师以及她身后的会众眼中的震惊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回想起来,普雷斯顿认为这个经历是一种宣泄,“暂时放下我的面具,释放我对家里的不公平的愤怒,是一种解脱。”当时的男孩不知道如何宣泄自己内心所发生的事,但他扮演的版本的耶稣知道。

当我读到哲学家斯蒂芬·阿杜巴托(Stephen Adubato)在《犁头季刊》上对电影《窈窕奶爸》(Mrs. Doubtfire)的分析时,男孩的故事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早在地方图书馆或美国国会为变装皇后的议题进行辩论前,在这部90年代的电影里,罗宾·威廉斯(Robin Williams)饰演一个离婚的父亲,伪装成一个善良的老妇人,成为自己孩子的保姆。

阿杜巴托写道,当年,他身为一个父母才刚离婚的孩子去看了这部电影。电影的主题是感性的“好的”离婚:父母没有吵架,并且是爱让他们“连结在一起”。

尽管这部电影在各方面都与2020年代的文化敏感性不相符,但《窈窕奶爸》是一种“文化产物”,让人联想到一种超越电影并渗透到自助书籍和治疗课程里的思维模式:一个“好的”离婚意味着父母双方都能在女儿的婚礼上手牵手走在一起——前任可以成为一个幸福大家庭的一份子,双方能保持着友谊。

但是,阿杜巴托指出,现实是完全不同的。

他引用了社会学家伊丽莎白·马夸特(Elizabeth Marquardt)近期对于这些所谓的“适应良好”的离婚子女的内心世界的研究。他们长大后不会成为纵火犯或瘾君子或加密货币骗子,并且他们自己通常也没有离婚。她认为,会影响这些人成年的过程的,不是父母的争吵或非直接性的责怪他们等等的外部因素,而是“孩子的宇宙彻底的被重组”。

阿杜巴托和马夸特都承认,所谓的“好的离婚”在许多方面都比其他种离婚情况好得多,这一点我也同意。我曾听说一个妻子和前妻在他们已故的丈夫的葬礼大打一架(当时,我的祖母说:“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吗?”)。我也看过可怕的情况,孩子在法庭上经历了父母对他们无休止的监护权争夺。

《窈窕奶爸》所处的时代确实向我们展示了一些必要的东西。例如,离婚的孩子往往会认为父母婚姻的失败是他们的错,他们需要得到明确的保证:事实并非如此。

但阿杜巴托正确地指出,真正的区别不在于“好的”跟“坏的”离婚,而是“坏的”及“更坏的”离婚。

我坚信,圣经为合理的切断婚姻盟约的情况提供了很好的参考依据。在某些情况下,离婚及再婚在基督教道德上是合法的。我也认为,在ㄧ些情况下(如家暴的家庭),分居或离婚是正确的做法——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

也就是说,虽然离婚有时是必要的,但它从来不是件“好事”。

毕竟,离婚不仅仅是重新安排生活环境或在户政事务所里改名(美国人婚后通常会改采夫姓)。离婚是ㄧ种解体。在婚姻的结合里,正如耶稣所教导的,丈夫和妻子是“一个肉体”。在本质上,配偶是彼此身体的一部分。

然而,有时这样的解体是必要的。

一个被捕兽夹夹住的人很可能会需要锯掉一条腿来逃脱和生存。在这种情况下,肢解是必要的。因为失去生命的可能性更糟糕。我们甚至会说:“感谢上帝,当时有一把锯子在手边!”但是,我们永远不该假装这个肢解的行为不会造成创伤,也不该假装缺少了肢体不是什么损失。

阿杜巴托指出,好消息是,那些遭受过父母离异之苦的子女们,往往会最致力于让自己的婚姻正常。他们想让自己的孩子免受他们曾经历过的痛苦。我知道许多曾经历离婚创伤的人——无论是丈夫、妻子、儿子或女儿——如今也在关怀处于类似情况的其他人。有些人成为婚姻导师,而其他人则知道如何以及何时该紧紧的拥抱某人,并说“我爱你”。

我不知道亲身经历父母离婚的悲痛和混乱状态是什么样的感觉。但我确实知道与人们一起走过这段日子是什么感觉。他们之中的一些人知道自己的父母别无选择,但没有一个人会认为父母的离异对他们的生活毫无影响。

几年前,我记得一次讲完道后我站在教会讲台前——在“邀请赞美诗”的吟唱声中,人们可以上前公开表示接受基督信仰,或在台前请求代祷。

一个小男孩从走道另一端向我走来,我正想着,如果他想要受洗,他的年纪是否足够知道自己的决定。但当我蹲下来跟他说话时,他说:“请为我的爸爸妈妈祷告,我希望他们不要离婚”。顿时,我心中所有抽象的神学理念都消失了,我所能做的就是感受到我脸上的泪水,及见到他眼里的悲伤。

他的痛苦足以让他愿意走过走道——在所有人面前——请求别人为他的世界不会崩塌而祷告。我不知道他的悲伤或愤怒有多深,但我想像他可能会踢翻一些椅子,撕碎一些纸斑鸠,并像拉蒙·普雷斯顿那样掀翻几个小桌子。

我想,真正的耶稣会理解的。

罗素·摩尔是《今日基督教》的主编,领导杂志的公共神学专栏。

翻译: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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