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黛安·蘭伯格(Diane Langberg) 於20世紀70年代開始擔臨床心理學家不久後,一位客戶告訴她,她曾是她父親的性侵受害者。當下,蘭伯格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於是她尋求主管的意見。
蘭伯格回憶說,這位主管拒絕接受這些指控的真實性。
「他告訴我,這些事情都是女性捏造出來的」,蘭伯格說, 「我的職責是不被她們騙倒。」
主管的回答讓蘭伯格陷入兩難。她應該相信她的客戶嗎?還是遵照上司的建議?
「在今天來看,我當時該做的決定是顯而易見的」,74歲的蘭伯格在最近一次採訪中這樣說。
在過去的五十年裡,蘭伯格一直是照護曾遭受虐待和創傷倖存者的領銜專家。在她剛開始工作的年代,別說在教會裡,整個社會氛圍都還只有很少人相信性侵害的存在。教會依然被視為是受苦及受傷害者的避難所,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她說,時至今日,人們對性侵、濫權及其他類型的不正當行為,尤其是現今濫用屬靈權柄的情況有了更多的認識。但是,許多會眾和教會領袖依然沒有意識到,當教會對侵害倖存者的痛苦視而不見時,已對他們造成了什麼樣的傷害。
蘭伯格是一位空軍上校的女兒,她從小就隨著爸爸的派遣,在各處參加過許多不同教派的禮拜。儘管基督教領袖和機構會犯下各種錯誤,她仍然對上帝持有信心但,仍然是一名基督徒。她指出,這些教會和機構需要在許多事上悔改及做出彌補。
蘭伯格是《救贖的力量:理解教會的權力及濫權》(Redeeming Power: Understanding Authority and Abuse in the Church) ㄧ書的作者。她接受宗教新聞社(Religion News Service)的採訪,談及美南浸信會( Southern Baptist Convention)面臨的性侵醜聞危機,以及她在過去五十年裡學到了什麼功課,和為什麼她在教會存在這麼多缺陷的情況下,仍保持著信仰。
(由於兼顧內容的清晰及文章長度,此採訪已經適度編輯。)
每當談及性侵及濫權的問題,有越來越多的教會領袖說:「我們現在已經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我們已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但他們是否意識到教會長久以來對性侵指控的不當處理已帶來了長期後果?
也許我們先拋開教會這個範疇,來思考一下婚姻的範疇,會對我們更有幫助。如果有人外遇了,他們哭著說他們很抱歉。然後一年後,他們又和其他人有了外遇。在你最終選擇離開前,你能容忍配偶多少次的外遇?
這就是發生在美南浸信會的事。這樣的情況已持續了非常非常長的時間。而現在他們想要簡單的說「好了,我們明白了。」但說這句話的時間太早了。即使他們正在努力做一切對的事,期盼能有好的結果,現在仍不是說這句話的時候。
教會領袖如何才能開始重新獲得信任?
首先,不要想著去問如何才能獲得信任。第一步應該是說:「我想知道這對你有什麼樣的影響。我想知道這些事在哪些方面對你造成了傷害,我想真正明白我們做的事造成的影響程度,以這些事是如何影響著你——不僅僅是如何影響了你對教會的看法,更是如何影響了你對神的認識。」 我們需要意識到,這個神所愛的人,已被我們這些代表上帝的人所傷害,單靠我們自己是無法修補任何事。
我們完全辜負了上帝。我們保護自己的機構和名譽勝過保護神的名譽及神的子民。我們傳遞給人們的信息是:上帝愛的是這些機構(教會),而不是羊群們。
在過去50年的工作裡,你學到了什麼?
我認為我們並未真的了加害者欺騙的嚴重程度及廣泛度。我們往往認為,如果他們哭了或是說他們很抱歉,是很好的事。但這樣的處理並沒有觸及到他們在自己的生活及機構裡所行的各種欺騙及隱瞞的行為。我們在這方面非常的天真。你必須長時間的把自己浸泡在各樣的謊言及自我欺騙裡才有辦法這樣持續性的傷害別人——而這樣由內而外的行為,是不可能單單靠一句「我很抱歉」就徹底改變你的靈魂。
人們對兒童受到性侵的危險性有越來越多的認識,教會方面也有誠意解決這個問題。但許多教會對「成年人也會被侵犯」的概念則較難接受。常見的想法是,如果你是一個成年人,那牧師很難能侵犯你。
我覺得這種想法簡直讓人氣憤得無法容忍。「權勢侵犯」 這個詞意味著對權力的濫用。我認為我們無法完全體會牧師的地位能帶來的權力。我的意思是,我們真的認為牧師一定不會濫用權力嗎?他們是超越試探(如同基督)的存在嗎?
不論我們談論的對象是誰、是個多完美敬畏上帝的牧師,這都是種荒謬的想法。我們都是罪人。我們都有欺騙的天性。我們都會欺騙。如果僅僅因為某人是牧師就認為他們不會有濫權侵犯的行為,就太天真了。
如果現在有一群美南浸信會的領袖在你面前,你會想跟他們說什麼?
我會告訴他們,他們需要學的第一件事就是謙卑。你不可能在長達幾十年的時間內不斷做錯事後,說聲「哦,我們很抱歉,我們做錯了」 —— 然後就認為你現在已經知道如何正確地處理問題。這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不可能的。你不可能在哭著說你很抱歉,請求饒恕以後,曾經的一切瞬間就全修補好了、都過去了。根據我對聖經的理解,以及對罪及盲目的人性是如何控制我們的認識,都在在說明這是不可能的。
你從受害的倖存者那裡學到了什麼?
我們沒有意識到受害者在我們面前所展現的勇氣及這樣做的困難的程度。特別是在基督教圈子裡,如果受害者願意講述他們的故事,他們不僅要面對控訴加害者的壓力,還要面對控訴上帝的子民、祂的教會的壓力,甚至這些壓力全部加起來,讓他們有「控訴上帝」的壓力。
並且,受害者往往會失去他們在教會裡原本的角色。他們失去曾有的名聲。他們失去了榮譽。他們失去了別人的信任。這些,都只因為發生在他們身上的事。
你是否曾想過乾脆放棄算了?
我曾盡全力幫助越戰老兵以及那些向我訴說遭受侵犯的婦女(幾乎沒有人相信他們的敘述)。那時,戰後創傷症候群還沒有被正式的定義及診斷出來,所以人們認為這些退伍老兵在編故事,因為他們很軟弱。而受害婦女編故事是為了得到關注。這是一條非常孤單的路。我曾跟上帝說我想要退出。顯然的是,祂說服了我不要就這樣離開。然後當我意識到教會裡也有多少這樣的事情時,我又想離開。上帝再次說服我留下來。如今,我很高興我從未放棄。
翻譯:Harry Chou / 編輯:Yiting Ts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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